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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马] 浅眠 14(下一章完结)

年更选手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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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去欧洲的这天早上韩金破天荒地赖了床。谢天宇被第二次响起的闹钟唤醒,睡眼惺忪地跨过韩金去够他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模糊地映在他视野,还来得及,所以又躺了回去。

他缩回被子里,韩金已经醒了,因为谢天宇的大动作将被窝的暖意分散而打了个冷颤。他声音沙哑,“几点了?”

“八点十分。”谢天宇声音比他还低,像电流窜过大脑。他揽紧他,用自己的体温弥补,“还能赖十分钟。”

“……那就再赖十分钟。”韩金的眼睛又闭起来。

谢天宇对这个答案感到有些意外,因此也轻轻地笑,“真没想到你也会赖床。”他没去提韩金的浅眠,他知道它在安定中自己离开了。

韩金眼帘紧闭,但暗藏笑意,“太紧绷的弦也总会断的。”

 

飞往西班牙的总时长需要十几个小时,中途还要转机。职业选手虽不能亏待自己但也没有资本大手大脚,都选择了价格适中的商务舱。韩金不晕车,但有些晕机,上了飞机就问空务要了晕机药,服下后摇低了座位。谢天宇倒是没事儿,调出一部大热好莱坞爆米花片,偶尔刷几下微博,再回复几条微信,大多围绕着家人和队友展开。

起飞时,他的小臂越过扶手,去握了握韩金的手。后者眼皮打架,因为气压的缘故有些耳鸣,感觉到谢天宇的手以后眯着睁了眼,用沉默代替疑问句。

“想看你睡了没有。”谢天宇不以为然,“吃饭的时候叫你吗?”

韩金摇了摇头,闭了眼后能感觉到谢天宇的手要抽走了,又立马去挽留。这个动作近乎是下意识的,仿佛手指的神经暂时与中枢断了联系,擅作主张攀上了谢天宇的手腕。意识到时韩金又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了,掌心在谢天宇手里发了汗,无论进退都昭然若揭。

可谢天宇不揭穿他,手又乖乖摊开了,安分地呆在他掌心,将两人的汗交汇,蜿蜒地流淌在纹理之中。韩金其实明白他永远不能在谢天宇面前抱有侥幸,侥幸自己能躲过他突如其来的关怀,又侥幸自己能不被他发现。可他总是忘记,忘记自己已经不必隐忍。

在偶尔的颠簸之中,韩金的沉睡伴着耳鸣,周围仿佛都离他很远,窸窣的交谈、发动机的轰鸣、不远处婴儿的哭泣……他听不见谢天宇耳机里漏出来的音,爽片里打斗激战的争锋,但他抓住了他的手,通过这只手依然能够无恙地感受四周和当下。

自浅眠以后,韩金开始频繁地做梦了。他梦见他与人激烈争吵,他梦见他也能够流下激动的泪水,他梦见他因为一件蠢事压不下总能压下的笑意。他好像梦见了一些未来——梦见了他和谢天宇的未来,梦见那些琐碎的小事情。这让韩金想起了老家的一位年迈妇人,她在自己年幼时送来一串串珠,会散发一些细微的木香,神秘兮兮地告诉他:它会保佑你平安。韩金曾经深信不疑,戴到十一岁,在与同学的打闹中被意外扯断,即便再怎么找到最后都没能找到最后一颗。

这种感觉谈不上难过,最多算是遗憾,可韩金细细一回想,发现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仿佛都围绕着遗憾展开。很遗憾只能得到喜爱女孩的垂怜、很遗憾没能更早坦白面对自我、很遗憾打职业的几年里还未能走出世界,也遗憾自己慢慢忘记了如何在比赛之外的地方勇敢。

每每想起那串断掉的串珠,想起依然散发淡淡木香的那些珠子,韩金从一数到十二[1],总要停在第十一颗就数不下去。可就现在,就在这机舱公开却又私密的空间里,他握着谢天宇的手沉沉睡去,对着那熟悉的小盒子又数一遍时,发现被他丢失的那最后一颗珠子不知何时回来了。讶异之余,韩金从中拿起了那枚失而复得的珠子,和盒子里其余散发着淡淡木香的珠子不同,这颗珠子在出走时染上了别的味道,是也很淡的蓝莓中混杂着烟草的味道——是韩金再熟悉不过的,常常能从谢天宇指尖和衣物上闻到的他的蓝莓爆珠。再放到鼻前仔细嗅嗅,是谢天宇参加重大活动时喷的那种较浓的古龙,有些烈,也有些沉沉的苦。

韩金看那串串珠自己动了起来,一颗颗地串回了细线上,最后打上一个漂亮的绳结。他看见串珠回到了自己的手腕上,依然是有些沉的圈在他皮肤上,是趴着睡着时会偶尔压出一个个月牙印子的熟悉感觉。

“它会保佑你平安。”韩金的耳边又一次想起了年迈妇人的叮嘱。

也是在这时,他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从那个有些熟悉的梦中回到现实,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谢天宇伸过来就一直没拿回去的右手,是和左手背浮夸的骷髅纹身不一样的,那只依然干干净净的手。韩金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果然指尖有洗不去的淡淡烟味,而古龙水是从腕部飘来的。

他将座椅摇正了些许,机舱已经灭了灯,唯有谢天宇和其余寥寥座位前面的屏幕还偶尔闪过不同的画面。谢天宇还戴着耳机,但已经靠着座位睡着了,小小的方正中已经和韩金睡前演着不同的桥段了:男女主人公坐在一家不那么大的餐厅里,打了烊的几十平米里,男人一如既往地给女人送去了她专属的蓝莓派配冰淇淋,自己则靠着工作台捧着一份吃到一半的栗子派。

女人问:“它们依然是到了晚上还没有被动过吗?”指卖不出去的蓝莓派。

“是啊,几乎没动。”男人苦笑着说。

“那你为何还一直在做呢?”她问。

男人若有所思了半晌才答:“我总是希望能备一份,以防万一你突然走进来,说想要一份蓝莓派。”他们心怀鬼胎,按兵不动的同时又相互试探。他问:“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在这里的那个晚上吗?那个你几乎一个人吃了整个派的晚上。”

女人笑了笑,“是吗?”她转一转指尖的叉子,“我只记得那天我喝的很醉,第二天有一场特别厉害的宿醉。”

“没别的了吗?”男人追问。

她沉默半晌,才摇头,“没有了,没别的了。”

他们相视一笑。

太阳缓缓从蓝色的夜晚中升起,街头的亮蓝的霓虹灯也在闪烁几次后暗去。女人趴在吧台上睡着了,和上一次她最后一次踏进这家店里一样,在吃了太多蓝莓派和冰淇淋后,唇周粘着一些融化了的奶油。男人看着这样的她,看着那个曾经在宿醉夜晚的工作台间紧紧被他抱紧过的女人,和上一次一样吻上了她的唇。

只不过这一次,她回吻了他,在他们的唇齿之间,就像是香草冰淇淋逐渐在蓝莓派中融化一般。

“我几乎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走到了这里。说到底,想要走过那条街其实并不难。”

“这完全取决于是谁在街的另一边等你。”

看到最后的滚动字幕,韩金也不过是看了一个没头的结尾。他张了张嘴,耳鸣就消失了,周围一切又活过来,能从谢天宇的耳机里听到一些细微的蓝调。

鬼使神差,韩金也吻了吻谢天宇的嘴角。

他想,或许谢天宇就是那个在街的另一边等他的人。

 

到了西班牙后,虽然不会讲西班牙语,但谢天宇的英文在此时派上了极大的用处。从拿行李到换汇再到打车一气呵成,韩金自知帮不上什么忙,默默跟在后面,总觉得谢天宇屁股上挂着一条即将翘到天上去的尾巴,却像得到赏识的狗狗一样摇出残影。韩金只悄悄笑他,被问到在笑什么时又如实告诉他,谢天宇却也不害羞,大方承认自己的欣喜,再牵起韩金的手。

酒店离场馆不算很远,他们在湖南多呆了一阵子,全球总决赛开打后常常窝在酒店里看比赛,把周围的饭店都点了个遍,几乎是把小组赛都看完才定的机票。西班牙即将准备开打四分之一决赛了,他们便在城市里瞎晃,和大多旅行的平凡人一样集邮,拍再平常不过的旅客照。

也许是撞上比赛期间,加上中国队今年表现优异,西班牙的街头有许多黄种人。谢天宇在买甜品的时候被身后的小姑娘点了点肩膀,非常冒昧地问他是不是ICON。他有些惊讶,但承认了,立马被请求合照,也同意了,但没把等在树荫下的韩金也一并供出来。等他回来后,往韩金手里搁了一副墨镜。

“你刚被认出来了?”韩金接过他手里的雪糕。

“嗯。”谢天宇舔一舔融化的边缘,“给你戴着,以防等会儿又被人认出来。你不是挺烦被人打扰吗。”

“还行。”虽这样说,还是戴上了,“她没问你跟谁来的?”

“反正我没把你供出来,否则过一会儿再上微博得炸了。”谢天宇笑了笑,“毕竟还没公开。”

韩金抹掉了滴到手上的雪糕,在晚秋中不可多得的大晴天里,有阳光落在他裸露的脚踝上。他沉默了半晌想问谢天宇一个问题,可没想到,他们近乎同一时间开了口。

“你想过公开吗?”

话音刚落,两人迟迟地看向对方的眼睛,又默契地笑了。

“说真的,没想过。”韩金的眼神移走了,落在不远处飘扬的旗子上,“都没想过还能爱上谁。”

“我也是。”谢天宇像松了口气一样,“好像一直都想赢,没想过别的事情。”

“挺好的。”韩金同意。

“走吧。”谢天宇牵他的手,把他带离了树荫,来到阳光底下,“去看中国队进决赛。”

 

 

TBC


[1]在佛教之中有着“十二因缘”或是“二六之缘”的说法,它的意思是世间万事都是为因缘而生又为因缘而去,而12颗珠子既是代表着这“十二缘起”亦是世间万物的生灭规律。

文中提及电影是王家卫导演的《蓝莓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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