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马] 夜话
新尝试，对话体
假的，都是假的，别信，通篇脑补
不要转出，不要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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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宇终于等到导播指示，告诉他采访画面已经切走，可以自由移动了。他只轻咳了几声都让身边的人心惊胆战，愣是把接下来几声强忍住了，对剩下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句“辛苦”。
他感觉头重脚轻，右侧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像是拿着一把喷子对他的侧额来了一顿猛射，只有换弹的时候能得到片刻安宁。一路回到宿舍，谢天宇外套都没脱就躺回床上，房间没开灯，谢天宇是在忍不住起来擤鼻涕的时候才发现韩金蜷缩在自己床上。
“好点了吗？”
“嗯。你吃药没？”
“吃了，刚下播的时候吃的，你呢？”
“嗯。”
“烧吗？”
“下午量的时候不烧……你干吗？”
“挪进去点，一起。”
“你不想好了？”
“要死一起死。”
药效很强，没一会儿谢天宇就抱着韩金睡着了，他睡得太沉了，却没有梦，直到醒来才发现怀里的人已经先他一步起床了。
谢天宇感觉头痛减轻不少，关节也不那么痛了，披了件外套就寻出去，在训练室找到了正在排位的韩金。
“怎么醒那么快？”
“睡了会儿不困了。”
“我又打呼噜了？”
“……有一点。”
“对不起，我没想到，晚上……不然我去客房？”
“不用，没关系。饿吗？”
“还行，你吃了吗？”
“没什么食欲，阿姨刚说煮点粥给我们。”
“那我去拿。”
“嗯。”
谢天宇回来的时候韩金的游戏已经结束了。他们把粥端到没人的小食堂，阿姨只叮嘱了冰箱里还有咸菜就擦手走了。食堂的灯几乎都灭了，只剩他们这一桌头顶的还亮着，像舞台上跟随主角的聚光灯。
“星期六那场关乎季后赛了，得拿下。”
“嗯，后面还有ES和EDG……你笑什么？”
“想起了我们之前打保级赛的时候，想起你那个时候特别威风的称号：‘保级皇帝司马老贼’。”
“别，如果不是成绩差，谁想当保级皇帝。”
“但你总是绝处逢生，说真的，现在想想这几年，其实都挺不可思议的。你说为什么就没放弃呢？你看去年，我们都像是消失了一样。”
“没想过。”
“没想过放弃？还是没想过为什么坚持？”
“都没想过。我只想过状态实在不支持我继续坚持的时候应该怎么办的事。”
“当个教练？”
“我现在只能想到这个。”
“确实，让你去直播或者解说，好像都挺难为你的。”
“别笑了，快吃。”
“你想过我们吗？就，等我们都打不动了，真的得从这个舞台退出以后的我们。不是在游戏里的角色相互保护和提醒了，是真的在一起过日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想好再说也行。”
“诚实的讲，我想得不多。在有机会抓着胜利向上爬的时候，我尽可能不去想别的事情，包括你。但在去年的时候，老实说我想过，挺多次的。但没想清楚，只是经常想起你。”
“那你再诚实点，你觉得我们今年能进世界赛吗？”
“说真的吗？”
“说真的。”
“难，但不是没机会。”
“你也变圆滑了。”
“讲事实罢了。”
“那我刚刚那个问题问得不是时候。”
“确实。”
“你说……”
“你今天问题有点多。”
“紧张啊，司马。我紧张。”
“紧张什么？你想喝可以多喝点粥，我不抢。”
“别打岔，碗推过来再给你舀点。我就是紧张，你想我们都快二十五了，特别是我，要今年不行，明年不行，总有人能替我行。但我不想，我不想被替，不是我拿的冠军有什么意思，没意思。诶，你最近眼睛怎么样？”
“还跳。”
“看过没？”
“去了，就说用眼过度。”
“但胃痛最近好像少犯了。”
“你想说什么。”
“我意思是，我们粉身碎骨，到最后可能也只是一堆灰烬。但我们好像没路可退了，火都已经烧到我们脚后跟了。”
“你只是现在说出来了，但其实你踏进来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们在倒计时，不光是我们，所有人都在倒计时。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变成灰烬。”
“也有人能变成宝石。”
“至少我们两个都不可能了。”
“现在又不可能了？刚不是还说有机会进世界赛吗？”
“即使我们进了，真的拿了冠军，我们也不会是宝石的。我们的风吹日晒太多了，我们最多是一块磐石。宝石属于后生可畏的人。”
“被你这样一说，我倒宁愿当一块磐石。磐石可以永远屹立。”
“我想当灰烬。”
“怎么说？”
“我之前读的一句话：‘历史是一堆灰烬，但灰烬深处有余温’。我就想做有余温的灰烬，想做能被记住的人。”
“你很成功了，你的人设，放眼整个联盟也没人能与你媲美。当然，你打得好，不然你的傲气只能惹自己一身灰。”
“所以话又绕回来了，要打得好。”
“嗯，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那就把剩下的喝了吧，我饱了。”
谢天宇想帮阿姨把碗洗了，被阿姨及时制止，作为答谢，谢天宇帮她签了两张照片。他们又回到了训练室，胃里暖乎乎的，谢天宇止不住地有点困，开了一把排位迫使自己清醒点，但状态不好，以失败告终。
领队过来测他和韩金的体温，都在正常值内，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暗自松了口气。训练室只有杨志浩在连麦，偶尔会说几句话，他和韩金默默单排，等指针走到十一的时候都揉了揉眼睛，韩金滴了两滴眼药。
“走动走动？”
“行。”
他们又到门口吹了会儿风，谢天宇光吸鼻涕，烟也不抽了。韩金拢了拢外套，轻咳了两声：
“我想了一下，你刚问的问题，其实也挺是时候的。”
“什么问题？我们过日子那个问题？”
“是。就和以后如果要退役，要当教练一样，以后要和谁一起走下去确实也是应该考虑的问题。”
“但如果你真的没想好，没想过，我也不会逼你现在去想这些事。”
“没有。二十三，其实还年轻，但仔细想想，我们比常人经历了更多的离别。你想抓住我，我回来了，说明我也想抓住你。或许去年我频繁地想到你只是想抓住你。但我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抓住你，也不知道你想不想抓住我，所以我想不清楚。”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感觉出来，你回来以后我心定了很多。或许这和你有很大的关系，但我觉得可能我也在改变，我们都不是几年前单纯想着往前冲的毛头了。所以我也会不安，也会害怕拿不到冠军，会生气自己没能打出应有的效果。我说你回来以后我就不用做更多需要冒险的选择了，但事实是，我还是那个毛头。甚至不如那个毛头了。”
“你想赢，这不是你的错。”
“我总在想我们还没拿到冠军就退役的事情，一开始我打游戏是觉得拿奖金的感觉很好，慢慢的钱不重要了，我就想拿到荣耀，可荣耀比钱难拿多了。我想到我没能拿到那份荣耀就得退场，总觉得那一天很快就会来。虽然未来是未知的，但我觉得我手里一枚能赌的筹码都没有。”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不，我们不可能给对方答案。至少在打职业这件事情上不能。或许我根本不是真的想问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以后，或许我只是想从你那里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问题是什么都无所谓。即使我问你晚上吃什么，你告诉我，吃了粥，就这样一个确定的答案就行。因为这个答案是你给我的，因为是你，所以是什么都无所谓。”
“或许我只是想在你这里得到安心。”
“抱吧，我也有点冷。”
“我今天看了那张胜利之后拍的照片，可真像探监照。”
“毕竟电子竞技没有洗头。”
“我再仔细看看，发现我俩都挺矮的。你看陈晨，比我们两个都高半个头。”
“他没MVP，阿姨天天做鸡腿，你看开点。”
“嗯，心里平衡了。”
“平衡就好。”
“我们吵过架吗，韩金？”
“吵过，刚进OMG没多久的时候。好像是因为一波决策。”
“是吗，我没什么印象了。那个时候的我肯定想象不出来爱上你的画面。”
“估计会吐。”
“别以为我抱着你我就不知道你在笑。”
“就没想藏。”
“韩金啊，以后的日子我也希望能抓得住你。你当我自私也行，我就希望能在这样的时候抱一抱你，想在这种莫名其妙低落的日子里和你吃一顿问题很多的饭。我不想当磐石了，我想和你一起当有余温的灰烬。”
“风一吹就会散也无所谓吗？”
“我相信我会抓住你的。就像现在这样。”
“没关系，我也会抓住你的。”
“好。回去吗？”
“嗯。”
“接着排？”
“排。”
“得赢啊，韩金。”
“嗯，要赢。”
fin.
文中提及的话来自黑格尔《美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