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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马] 浅眠 08

过渡的最后一章,给我写得像是大结局了。

没想到这一章写了四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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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率先拿下一分的情况下,队伍开始了对下一轮比赛的备战。昼夜失去了明显的分界线,饥饿也成了疲惫的闹铃,精神和体力被压榨到极限后,成了断裂的弹簧。

九月的上海是纷纷雨季,伞是各色的裙,比美似地抢夺一席之地,水花就跟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波动着每一个人的步伐。谢天宇在这样的雨天出了门,死皮赖脸地拉上了许久没见“天日”的韩金,两具近乎麻木的筋骨也没能成功唤来一缕阳光。他们与乌云一同漫步,朝更远一些的便利店走去,美其名曰的运动量,虚假到说这话的人自己都笑了。

去程时谢天宇掌着伞,总免不了往旁边偏些,雨水连成串珠落在他外肩膀,“好像很久没出来走走了。”

韩金反驳他,“其实也就一天。”

“昨晚。”谢天宇顿了顿,又看他,“为什么没回来睡?”

韩金心里挛缩得急促,像偷食糖果的小孩,也像不及格试卷的假签名。自故事里有了谢天宇,他曾经的淡漠和冷静仿佛是十几年的精湛演技,谢天宇每一个问题,从“告白”到“质问”,率先作出反应的总是身体——唾液的吞咽、瞳孔的震颤、或是口袋里出汗的手心。

他无处可躲,因此索性不躲了,“你没睡?”

“醒了。顺便去了个厕所。”

韩金点头,“明天就打了,多打两把。”

“睡不着?”

“睡不着。”

“也是。”谢天宇破天荒地没再追问下去,“我也睡不着。”

雨水顺着收紧的伞片下坠,韩金在货架上挑挑拣拣,前后选了几样代表性的零嘴一起买了,装进同个袋子里,显得富丽堂皇。而真正的贵公子已经在外面的屋檐下抽起烟来,雨珠在他面前串成了帘,一滴溜地落在离他鞋尖一尺远的地方。见韩金出来,接过了实则不重的塑料袋,又要去夺他手里的伞。

“我来吧。”韩金对着外面撑起来,示意他进来。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因此显得砸在他们头顶的雨声更大了些。那滴答的响声一次次敲击在谢天宇心脏上,着实是有些令人烦躁。方才装作不在意地匆促结束了话题,现在只好又没头没尾地问:“累吗?”

“什么?”韩金一头雾水。

谢天宇又补,“这样连轴转。”

“累。”他回答得毫无犹豫,但又顿了片刻才说:“但值得。”

“能进吗?”谢天宇的喉咙滚动,“世界赛。”

“不能进就明年。”

“明年也不行呢?”

“那就后年。”

谢天宇笑着,眼神却躲闪着没看他,望向模糊的地面。乌云许是刚洗了手,重重地甩着膀子,把水抖落,一落落在红叶上,再一颗颗融合,汇成一条细长的线,不堪重负后掉到地上,把街道淌成一面波动的镜子。他透过这面“镜子”看韩金,看他的五官时不时涟漪。雨大了,涟漪多了,也就看不太清了。谢天宇便看着镜子里模糊的韩金问,“为什么这么执着?”

他思索片刻,答案却很让人疑惑:“不知道。”

但谢天宇却如释重负,他的眼神从镜子里收回来了,去看那个真实的韩金——他的血液代替着火热了、他的心脏代替着澎湃了、他的肢体代替着抒发了,因此他的五官也就在这成簇的花群中甘心当一片无闻的叶了。显而易见的,对于这条泥泞韩金已经选好了合适的靴,决绝地把脚印拓在上面,不让自己下沉。韩金的执拗毁灭他,锁住他,也成就他。

“看来,今天晚上我也不困了。”

谢天宇一笑,把方才那些貌似不知所云的话语抛开了。他咧着嘴,又讲了些无关痛痒的闲话,紧挨的两个肩膀偶尔相撞,因为韩金的偏斜,雨珠也滴答地自然地落在他的肩头。

他们被一同打湿着,语言无法体现的体恤晕染着布料,均等地承担这美丽的重量。像他们一直做的那样。

因此今晚的训练室里有两个失眠的人。韩金刚排进去,才打开了网页界面的电视剧,隔壁就坐下来一尊佛。此佛不慈悲也不为怀,除了日渐增长的肚皮以外没一处相似。谢天宇给他也拿了一瓶水,搁在眼药旁边,然后熟练地打开了游戏界面。

韩金摘下一只耳机,“不睡?”

谢天宇摇摇头,“不睡。”

“失眠?”

“对啊。”

“又扯。”

谢天宇又笑笑,“你先扯的。”

韩金自认理亏,暗吃黄莲躲闪了,“我单排。”

“我也单排,我们就自己打打,你困了我可能就不失眠了。”

谢天宇总这样,句句掐着韩金的死穴,把他钉死在沉浮的木板上。但说来惭愧,这种狂妄的关怀已经是韩金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他的大脑仍欲拒还迎,身体却已经十分受用了。几个小时里训练室都连绵不断地响着键盘和鼠标清脆的响声,对话寥寥无几,韩金打游戏出了名的安静,而没有了直播的摄像头和组排时的垃圾话,谢天宇也沉默得很痛快。他们一路打到了的鱼白的天空缓缓升起,谢天宇接连打了两个哈欠,韩金实在看不下去了,匆匆地推掉了敌方的水晶后关掉了游戏客户端。

他起身,“我困了。”

谢天宇也眼疾手快地取消了队列,“那我也去睡了。”

他们简单的洗漱后很快就关了灯,把窗帘拉得实,在黑暗中摸索着对方的躯体入睡。谢天宇其实早就熬不住了,刚沾枕头就很快失去了意识。他是长在韩金软肋上圆钝的骨刺,摩挲他的肉,搔刮他的肋,韩金受宠又受惊,对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背后的温度而感到惊恐。因此还没到两个小时,浅眠又磨折上了他。他从黑暗中寻回了本不该清醒的意识,没做太过的动作便挣脱了谢天宇的怀抱。彻夜的不寐殆尽了谢天宇,因此也就没有发现。韩金在洗手台前看着跟了他二十余年的自己,既陌生又熟悉,有水珠顺着额头一路滚到眼睛里,紧地一闭后又滑落至下颌。他用手抹了抹眼下的乌青,闭了闭眼后,又朝训练室的方向走了去。

 

“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到上海虹桥天地。今天我们迎来了LPL赛区季后赛的六进四赛程。经过了前两天激烈的比赛后我们迎来了顺利进入下一轮的两支队伍,其中一支就要在稍后开始的比赛中和排名第四的队伍展开激烈的角逐……”

选手在后台备战时,外场主持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入耳内,刺激着神经,就连唾液多分泌得多了些。韩金在这聒噪的氛围中显得鹤立鸡群,是一如既往地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上,用边缘托着后颈在听教练的赛前分析。他的身旁站着谢天宇,高低落差大,他一马平川的背为韩金遮挡了最刺眼的白炽灯。对于他清晨又折返回训练室这件事,谢天宇并没有追究,甚至没有提及,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们上台了,这一切都比想象得要快得多,等进入了Ban/Pick环节后,方才紧张的、聒噪的、兴奋的,现在都沉默着。选手总能比观众更快进入状态,他们的肌肉代替大脑记住了应急的措施,在毫秒之间做出的决定都关乎着整个大局的成败。比赛很快战成了二比一,对方手握赛点,休息片刻后很快又回到了台上。

谢天宇在韩金身后,肆无忌惮地看了一会儿他后颈的碎发。前段时间韩金刚剪过头,所以现在和他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剃得很利落,摸上去是扎手的。谢天宇犹豫了,手伸了半路,韩金很快在最后的拐角转了弯,暴露在观众的视野里了。他顷刻收回来,没真的摸上去了,只是在坐下以后在摄像机的死角里握了握他放下来的手腕。

韩金拿眼神代替语言,谢天宇也只是笑着松开了,留下一阵短暂的凉。教练下场,十人同时读条,比赛便开始了。

游戏进行得很快,双方都拿了前期阵容,想要殊死一搏了。十个人都打出了血性,抛去了“理智”,把运营和慢节奏扔掉,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打架局,因此打得你死我活,仅十三分钟就爆发了十二个人头,打出了两波小团灭,现场惊呼不断,解说更是在快嘴中找不到停歇的片刻。双方有来有回,都推掉了一路高地,此时大龙即将出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都是不想放弃的,在河道处拉扯三波愣是谁也没有伤亡,双方拉开,回家补给。但就在这个时候,因为前期拿到了两条土龙,对方的阵容抓住了这个空隙没有回家,在视野下看见谢天宇和打野一起回家后开始偷偷打起了大龙。虽然很快就有警觉,但由于土龙优势,打野最终还是没能抢下,让对方成功带着龙种回家进行了一番补给。索性在这个空隙中刷了一条火龙,为了止损也是拿下了。但这阻挡不了对方的推进,在大龙buff的加持下,他们很快就推掉了两路高地,索性最后一个水晶在大龙buff最后的几秒中守住了。

他们又进行了几波拉扯,谢天宇和自家上单一人一路,打野和韩金把中路和野区的资源和视野布置好后,又把兵线推出去了不少,但很快就又被推了回来,带着超级兵的病线又很快地踩上了高地。此时中路的团战一触即发,对方的意图明显,下路双人组和打野在正面拖住了五人,在进退之间不让他们回家。此时病线已经敲掉了一座门牙塔,在超级兵身上同时亮起了两个传送。此时辅助的一个闪现开团,把对方野辅秒掉后,ADC便落荒而逃,终于找到时机回家,开始读条。此时中上已经开始拆第二座门牙塔,在超级兵的帮助下拆得很快。等众人赶到时已经告破。中单的冰女一个火箭腰带进去W技能晕住了一片人,在间隙中上单的掘墓在专心致志地推塔。韩金水银解掉朝上单杀去,一个滑步打出了两枪被动,血量很快见底,身上的复活甲被打了出来。此时中单还在和四人纠葛,用金身和大招拖延了不少时间,对方AD也赶到,谢天宇配合辅助想杀他,可他闪现逃脱后专心地一枪一枪点在基地上。

输了。

当基地在视野中爆炸的时候,这幅看过了无数遍的光景,体内有一块血肉跟着一块模糊起来,被炸得七零八落。耳熟能详的女声缓缓地说出了“DEFEAT”,也许是爆炸时短暂性的耳鸣,那声音很远、很远,远到飘渺虚无,远到像是假的。有三两队友已经起身了,而韩金的身后也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身,和与他交锋的对手一一握手——他们提醒他这是真的——那手心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汗壳,不仅是他,每一个与他握手的人都浮着,短暂地交汇又分离,很快,他自己的汗也要风干了。

他机械地收拾外设,旁边的队友也学习起他的沉默,仿佛仓皇逃窜一样离开了这个舞台。韩金走之前一抬眼,看到他的对手站在舞台中央深深地朝黑压压的观众鞠躬,光芒照亮他们脚下的路,同时把他的给熄了。他移开眼神不再停留,穿过了长廊。

“我去个洗手间。”

韩金离开了休息室,关上了门后,把门外的欣喜和门内的失落一刀斩开。他拿着手机,穿着队服,又穿过了水泥筑成的另一段长廊,寥寥几盏灯挂在壁上,节段地照着他前方的路。他在洗手台前弯了腰,双掌托起一瓢水洗了个脸。后台的洗手间也配备了音箱,实时同步地进行着外场的采访时间。韩金又接了一瓢,继续地冲洗,耳朵在习惯了水声后清晰地、优先地听着主持人提的每一个问题。

“今天赢下了这场比赛,对于之后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想法,就,希望我们能进世界赛吧。”

他终于关上了水龙头,冲了又冲,连额前原本蓬松的刘海此刻都滴答地往下滴着水。韩金又抹了抹脸,感到身上的负重强烈,再睁眼看镜子里的自己,和清晨时一样陌生。他今天失败了。他输了,一切又像是过去的缩影。

年复一年,何时又是个头呢。

他走出去,低头看着地面,有一双熟悉的鞋子。韩金才抬头,谢天宇就靠在墙上,垂着脖子看手机。看他出来了便立马收进去了,双手抱胸地转了个身看他,半个手臂倚靠支撑着整个身体。韩金看着他的眼睛和旁边神亲吻过的泪痣,又看他熬夜和上火有些充血和坑洼的皮肤——是谢天宇,是他的中单,是他的伴侣。他在等他。

“上完了?”谢天宇这才笑笑,笑的时候眼睛都眯得不见了,“我们要走了。”

韩金感到如释重负。他的肩膀不硬了,他的神经松懈了,他的路上好像一直都有另一个人,只是他一直没发现。他顿了顿,主动地靠了上去,谢天宇便张开了臂膀。他的额头抵在谢天宇肩膀上,眼前是黑色,鼻腔里有谢天宇外套上淡淡的烟和洗衣粉味。

他说,“今年结束了,我有点累。”

谢天宇伸手去摸了摸韩金的后颈,那些碎发落在那儿,看着扎手,其实柔软地拂过他掌心。他抱抱他,“你说的,‘那就明年’。”

原来人不需要那么重的盔甲,原来人不需要那么重的长矛。原来只需要相互依靠就能写出一个“人”字。

他们在长廊的边缘拥抱着,像是雨下双双打湿的肩膀,学着把对方的缺陷接过来的同时,也把自己的软弱送出去。

 

 

TBC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一拖就是一个月,终于考完进入医院实习了,可喜可贺。

关于文章,这一章的后半段写得更得心应手一些,其实前天就开始写了一直觉得写得不好,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总觉得不太对。等写完了可能会进行一些不影响剧情的修改,也有可能就保留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大家看明白我所想表达的那种转变,文笔有限,希望能看到大家的想法,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提问我。(暗示评论)

最后想提一句,这篇《浅眠》不出意外可能会印刷,本里会再写几个未公开番外。可能也没什么人想买我就随便印个十本卖一下,没人要我就拿回家糊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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